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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文十二月二十一,冬至。
雪停之后的太安城,迎来了近月余以来的第一次耀阳。
那轮煌煌赤日,宛如一位匿迹已久的贵胄,携着煦煦暖意与盎然生机,徐徐凌驾于城郭东隅的天幕之上,将煦煦金光遍洒于这座太安城。
穹窿湛蓝如洗,褪却了夤夜的冥晦,转而展现出一抹淡雅的蔚蓝,有如一颗镶缀着金缘的碧玺,瑰丽而空灵。
日轮渐升之际,那一线绛红渐转为琥珀,灿烂若炽,照亮了太安城的每一隅幽邃。
只是金瓦琉璃被厚雪遮盖,没了晴日的流光璀璨,化去的积雪汇流成一柱,滴滴答答从屋檐坠落。
此时,一座书香古朴,却不失雅调庭院之内,一位头发微白的老人静静立在屋檐下。
一双微眯着眼眸望着庭院中一处紫竹,神情有些恍惚。
“老爷!化雪了,别着凉。”
一位丫鬟打扮,气质却是颇为不凡的妙龄女子缓步来到前者身后,双手间狐裘呈上。
老人没有因为丫鬟的惊扰而生气,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是啊!化雪了,比下雪的时候更冷了些!”
丫鬟将狐裘披在了老爷身上,也不急着离去,歪着头想了想,轻声开口。
“老爷还在想着如何将那些粮草送往雁门关吗?”
老人正是当朝宰相,王成学。
“呵呵,你这丫头,如今竟然也敢妄至揣摩老夫的心思了?”老人呵呵一笑,似乎对丫头很喜欢。
女子闻言,吐了吐舌头,嬉笑着“老爷您这些日可是天天盯着庭院里的紫竹,这竹子虽然不是什么皇朝贡品,但箫儿可是知道紫竹乃是老爷从家乡雁州带回来的!”
王成学听后却未曾作答,而是反问“丫头,我看你平日挺聪明的,老爷来考考你”
“我答应那位世子殿下,会在今年除夕之前将半数粮草还有晶石送往雁州,但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乱了部署,此时便要从长计议,你说说看,老爷为何会答应他粮草一事?”
王成学依旧是眯着眼睛,右手轻捋白须,不过却是坐在了庭院内的石凳上。
“哎呀!老爷!这坐上面多凉呀!奴婢为你去拿垫子!”
说着,也不等前者应答,小丫鬟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屋内,应该是怕一个垫子不够,所以她拿了两个。
等将垫子垫好,女子还不忘说道“老爷天气冷,待会您得和奴婢回屋去!”
王成学望着眼前讨人喜的小丫头,心中却是轻轻一叹。
“先前听老爷说过,送往雁州的那些粮草乃是老爷有意为之,这一来应该是北境战乱突起,雁州本就不是富裕之地,届时雁州百姓日子只会越来越苦”
“老爷您是朝堂百官之首,更是天下百姓眼中的父母官,还是出自雁州的宰相,此时您站出来,于情于理皆是理所当然”
“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,同时也是给朝堂百官看的,老爷您并非是忘乡之人”
“至于这第二点,应该是给那位看的,老爷您为官半辈子了,在太安城的官声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,这虽然是百姓眼里的好官,但却不是朝堂百官,还有哪位眼中的好官呀!”
“试想一位为官半辈子的人,身上竟然没有一个黑点,若是哪天太子要登基......”女子说到这,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。
王成学微眯的眼睛睁了睁,带着些许笑意道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我这把老骨头,哪还能活这么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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