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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匿之人,正是李云峥。
当久违的声音传来,赵一凡出乎意料地闪过一丝惊喜。在这个密闭的空间,他本以为会遇到陌生的敌人,不知底细,便会心生忐忑。李云峥并非他的对手,更何况,还有林风儿在场,二对一,怎么说都是赢定了。
他回过神,冷冽的目光刺过去,脸上则是笑容灿烂,有意调侃道:“好久不见,不知云峥兄怎么会躲在此处,如鼠类一般?”
数月未见,李云峥仍是一副高傲冷酷的模样,容颜未有丝毫的变化,仅仅是眼圈,在灯光下泛着乌青,像是熬了几个通宵一般。
“鼠类?你二人深夜到此,自可担此名号。”他淡淡一笑,针锋相对,“怎么?堂堂大宋,会看上这些金银俗物?”
“当然看不上,也只有你们的卫慕酋长,才会对此垂涎欲滴,只是,我很好奇,敌人相见分外眼红,李兄何苦把自己逼到死路?”赵一凡慢慢吞吞说着,暗下觉得事有蹊跷。
他躲在此处,显然是为了卫慕山喜而来。方才不明情况,欲要撤退之时,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,不必理会。而现在,表面上是自己占了上风,可是总有隐隐的不妥。
密室的门,是在身后无疑。他要逃跑,是绝无可能。除非,另有密道。而依照他的性格,必然不会作此蠢事。那么,到底是哪里有所疏忽?
再看他志在必得的神情,赵一凡只觉一股阴寒之气从后背窜上来,大有愈演愈烈之势。他心怀坦荡,泰然处之,巧妙将其化解,冷静地细细打量起四周来。
疏忽,是源于无知。而这种无知,大半是未知。
相对于这个密室而言,李云峥自然比他二人要熟悉得多。
“死路?”李云峥冷笑一声,故意挑衅道,“赵公子真是说笑,不知那场大火的滋味如何?”
话音方落,一道白光闪过,是林风儿的小刀,出其不意地冲对方的眉间刺了出去。如此短的距离,闪电一般,越过中间的物件,在空中完美地划过一道弧线,眼看着就要手到擒来,却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小刀直挺挺刺进了石壁之内。
而李云峥,一眨眼的功夫,已没了人影。
赵一凡惊骇之余,忙跃身过去查看。只见最里面墙壁最下方的一块石砖,不知何时已被人凿了去,露出怵目惊心的一团黑洞。往里探去,不知出口在何处。
看到这些,一闪念,他终于意识到他的目的何在。
顾不得多想,他喝道:“风儿快走!”说着,蜷缩着身子钻了进去,头前带路。这是一条狭小的密道,仅容许一个人屈身而过。他快步飞跑着,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,那就是一定要赶在李云峥引来侍卫之前,逃出卫慕府。
林风儿顺势跟上,幽暗的密道,不时落下的尘土,将她的心情带至谷底。方才,她本想趁机拿下李云峥,却低估了他的实力。或许,再拖延片刻,结局便不会如此凄惨。
三个人的脚步声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头,却是不同的心境。
李云峥打的主意,正如赵一凡所推断的,是借刀杀人。
这密道曲曲折折,且黑灯瞎火,只能凭着直觉一路向前。渐渐地,赵一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愈来愈远,他的心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。对方轻车熟路,胜之不武。一炷香之后,他终于来到了尽头,手顺着墙壁摸索上去,却触不到顶端。
“他娘的!堵死了!”赵一凡不由爆了句粗口。一片漆黑之中,烦躁压抑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细胞。
“七郎……”林风儿大口喘着气,一路屈身跑下来,略感体力不支,“天无绝人之路,我们会有办法。”
虽说这句是废话,但在此刻听起来,仍是极为顺耳。他来不及回答,便两腿蹬着墙壁慢慢往上挪动,几丈高之后,终于摸到了顶端。从触感上可以判断,是一块巨石压在了上面。
他稍微用力推了推,估摸着巨石的重量。随后脚尖使劲抵在泥土之中,微闭双目,凝神将九成的内力压至掌心,猛地,冲巨石的中心震了出去。
顿时,巨大的石块崩裂成上百成千块大大小小的碎石,激荡开来,在月光投射的空中,形成一片乱石的海洋,以不同的姿态飞舞着,像是庆幸获得了自由。随后,又猛烈地砸向了大地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。
这个画面,带给林风儿久久的震撼,这是男性力量最完美的体现。她扬起头颅,怔怔看着,一时间忘了自我。
月光顺着洞口投射下来,洒在她满面尘灰的脸上,像是走入了时光隧道,不知身在何处,更不知此去经年。
赵一凡与石块一同迸射出去,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,这是卫慕府花园的一处枯水井,百米开外,斑斑点点的火光,伴随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,正迅速往这里移动。他心急如焚,却迟迟不见林风儿跳出来。
没办法,他又折返回去,单膝跪下,头探到井口,急匆匆道:“风儿!快上来!只怕有一场恶战!”声音中,有七分的埋怨。
说着,他将黑布重新缠上,从衣袍之下抽出恩师的那把遗剑,本能地朝着最远的火光飞奔而去。
突围!一定要突围才能出去!否则,几百个侍卫,或许更多的侍卫会源源不断而来,总有耗尽体力的时候。自己死也就罢了,偏偏还有个林风儿。
而她,一看到那张从未露出忧惧表情的脸,一瞬间,终于意识到形势的严峻。她迅速将脸蒙上,脚下暗用内力,旋转着飞身上来,随后抽出短剑,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,准备共同应战。
敌人!真正的敌人近在咫尺。
此时,卫慕府上下人声嚷嚷,“有刺客”的呼喊声此起彼伏,惊叫声、喊杀声、牲畜的鸣叫……不绝于耳。
这阵势,让赵一凡竟有了一丝幻觉,不禁有些心虚,像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。胸膛的怒火,也在此刻愈烧愈烈:这个李云峥,真真是自己的克星!